然而,对于Collard来说,它却减少了“孤独”。
那是打破“被拒之门外”的“孤独”。
因为视觉障碍,Collard过去从来都没法和同事一起去咖啡厅或者到公司开放空间,更放松地一起除bug。
直到有了Vision Pro这个“超级外接屏幕”,她终于可以以一种舒服的方式,参与到团体活动中:
作为一个残障人士,可以舒适地在阳光下坐着,把脚搭起来伸展开,同时还能在我的电脑上工作——准确来说,应该是可以用一种舒服的方式坐着,对着浮在我眼前那30英尺宽的4K屏幕工作,我想放到哪就放到哪——这就是我向“无障碍之神”祈祷了几十年,它终于回应我了。
同样从Vision Pro的影像中穿透“孤独”的,还有Michael Doise。
从事应用研发的Doise天生视觉神经发育不全,难以看清细节。平常和家人朋友聊天时,他都没法看清他们的面部表情,但也不好意思时时刻刻都拿着个放大镜和别人说话。
在Vision Pro的空间FaceTime视频聊天中,他却可以放大看清人们的神情:
我还真能看清他们的表情,这对于一个盲人来说这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设计。他们开心吗?他们是在微笑吗?能知道这些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也有人是通过Vision Pro对世界的“降噪”能力来更好地享受与人交流。
有严重听力障碍的Steve Coulson是一位创意总监,平常开会讨论时会很痛苦,因为身处环境未必特别安静,人们讨论时也不会严格地一个讲完另一个再讲,他没法很快速准确地抓住所有信息。
疫情期间,他发现自己从线上会议这种形式获益良多:可以对会议音频有更多控制,甚至还有实时字幕和速记,这些都可以帮助他了解信息。
不过,他还是相当想念和人们同处一个空间聊天的那种联结。
在Vision Pro的空间FaceTime视频通话中,他重新感受到那种和人同处一空间的沟通交流感,同时也可以更好地把音频设置到自己舒服的状态:
那让我感觉自己回到了“房间”里,我们都可以一起坐着开会,而且,我是真的可以听到他们说话。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改变人生级的影响,这也许不是健听的人可以理解的。
也有人需要的是Vision Pro来给视觉“降噪”。
一位受到孤独症和ADHD(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影响的用户,很喜欢Vision Pro的“沉浸”:
我一般在佩戴一会儿后整个人就会舒服很多,感觉就像给我的大脑“重启”了。我的大脑会对任何存在刺激的事物高度专注,所以任何可以帮我将不必要的刺激切断的东西,对我都很有用。
“这是第一个我没法独立使用的苹果产品”
还记得在Vision Pro刚发布那周,我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Vision Pro的辅助功能介绍。
一款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以视觉为主,且是以眼球控制为一大交互亮点的产品,视障用户可以怎样使用?
2023年苹果就说了,视障用户可以在Vision Pro启用“旁白”,用听的方式来了解信息;
眼球控制不一定合适用?视障用户可以像Collard那样用主力眼控制,或者直接不用眼球控制,改用Pointer Control(指针控制)、Dwell Control(停留控制)都可以。
初发布苹果就为开发者准备好了无障碍基础功能和建议说明
随着时间过去,更多用户买到了Vision Pro,其中也有不少残障用户。
结果大家发现,想用Vision Pro最困难不是视障用户,反倒可能是部分肢体活动有障碍的用户,并且是第一步就卡住了那种。
“这是第一个我没法自己独立使用的苹果产品。”Ryan Hudson-Peralta在他的Vision Pro开箱视频中说道。
Hudson-Peralta生来就没有手臂,双腿也有障碍,但这并没有阻止他现在天天自己开车去上班,用Mac的无障碍功能完成设计工作。
打工的同时,他也创立了咨询公司Equal Accessibility,主要是为品牌提供无障碍设计咨询服务。
老练如他,在开箱Vision Pro时也遇上了不少问题。
虽然Vision Pro一开机就可以马上开启无障碍功能,然而,那个阶段可以开的只有“旁白”功能。
更让他抓狂的是,在开机设置过程中,用户会经常被要求按下Vision Pro上方的表冠来进行确认。
这对于没有手的Hudson-Peralta来说够烦人的。
如果他们把按钮放在设备下方,那我用肩膀也能按到,但放在上面,别说我了,那些手部运动受限,没法固定举那么高的用户用起来也很麻烦。
在设置手部识别,很明显,对于Hudson-Peralta来说也并不好过。
因为没法跳过,他最后只能让原本只负责掌镜的儿子走到尽头另一方,在他身后将手往前伸,“假装”那是他的手来完成识别。
识别后,用户还需要用手部动作来对设置选项进行确认或退出。
在这个过程中,Hudson-Peralta的儿子不得不一直坐在那,等Hudson-Peralta喊确认他就用拇指和食指接触轻点来操作。
Hudson-Peralta的儿子也感到很被动,因为除了用户自己以外,其他人是没法看到里面的界面是怎样的,想高效点来帮助爸爸也没法。
Hudson-Peralta说,如果苹果可以为手指控制增加其他选项,譬如“点头”动作来完成“确认”,这样事情马上就会简单很多。
虽然到后面完全设置好合适Hudson-Peralta的无障碍功能后,他也可以很愉快地使用Vision Pro,但起始设置这部分的确让Hudson-Peralta有点沮丧。
对于双手同样不方便的Usman Haque来说,Vision Pro设置过程也障碍多多,最后甚至被一个使用痛点劝退,只好把Vision Pro退掉了。
Haque人如其网名@TwoFZeroT——只有两个手指,零个脚趾。
最开始辨认双手以及点按设置等等,Haque也是让自己女儿协助完成。做好所有无障碍设置后,他也开始享受Vision Pro带来的神奇体验。
然而,Vision Pro现在有个问题是,有时候在待机后需要重新唤醒时,它的“停留控制”会失效,想要重新启用得经历各种麻烦,这种感受很糟糕:
对于我来说,它还没准备好。我把它给退了。
有一种信念,可以叫“是你!”
在Hudson-Peralta的“暴躁”开箱视频里,去到最后1/3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是啥?噢,那是“辅助触控”!
Hudson-Peralta见到“辅助触控”,就像见到了老友一样开心。
相信很多用户对这个“小圆点”都不陌生。
在这个“小圆点”里,用户可以设置各种自己常用的功能:锁屏、喊Siri、静音、主屏幕……(不负责任地说一句,这应该是其中一个最多人爱用但完全不知道它是辅助功能的其中一个功能吧!)
对于Hudson-Peralta来说,比见到“小圆点”更开心的,是打开“小圆点”后,看到里面所有的设置都和他每天使用的iPhone里“小圆点”设置一模一样。
之前在采访苹果全球无障碍政策和计划主管Sarah Herrlinger时,她告诉我们,苹果无障碍设计其中一个原则是“统一性”:
只要你在苹果任何一台设备上学习了“旁白”功能,基本上你就会用所有苹果设备上的“旁白”功能了。
除了无障碍的名字和操作统一外,这句话还蕴含了另一层意思:这些无障碍功能,所有苹果设备都必须有。
正如我们之前也讨论过,在长时间跨度下做到这件事并不容易。
很多时候,无障碍功能会被视作完成设计后才加上的“补丁”,这意味着它的优先级并不高,这样一来,人员流动、资源不足、沟通不到位等各种风险都有可能让无障碍功能突然“断供”。
而在苹果,无障碍是公司的核心价值,被称为“基本人权”,是根植于每个系统的底线。
这也是为什么,Vision Pro在设置过程中,就已经会有无障碍功能可以开启,但很可惜,暂时只能开“旁白”。
这个让Hudson-Peralta暴躁的“只有旁白”,换成视障用户,可能会觉得是在探索Vision Pro这个又让人兴奋,但也让人有点害怕的“未来”路上遇到的一位老友。
旁白、放大、反转颜色等无障碍功能在2009年iPhone 3GS上首次登场
对于资深苹果用户来说,旁白是一位陪伴了15年的老朋友:在iOS上一年年迭代,到macOS、iPadOS、watchOS都能看到旁白的身影,现在,visionOS上也是。
那种感觉,就跟从小用“放大”的Collard来到visionOS时代可以“放大大大大大”一样,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延续性。
YouTube频道The Blind Life展示如何使用Vision Pro的放大功能
Vision Pro作为第一代产品,有bug或者不完善的地方,是可以理解的。
但Hudson-Peralta的暴躁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大家都愿意,也希望相信,苹果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这也像是一种信念。
终于把Vision Pro调到自己舒服的使用模式后,Hudson-Peralta现在喜欢用它来看视频听音乐。
他会在沉浸视频中化身足球员奔跑于绿茵场上,或者是在“走”到录音棚里,站在正在唱歌的Alicia Keys身边:
因为有残障,我一辈子都没有跑过。当我在看Alicia Keys视频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在站着。
随着年纪增长,Hudson-Peralta觉得自己的身体会更容易疲惫,他畅想未来,自己会在家里,通过Vision Pro远程完成工作。
触屏的智能手机诞生时,估计没有太多人能想象到,它对于无法依赖视觉正常生活的视障人群来说,能成为今天如此好用且离不开的工具。
谁能说Vision Pro没有那个潜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