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提供/图)
看完《狗阵》第二天,彭于晏素颜坐在我面前,回忆了好多这些年散落的碎片。他一直与行业保持着距离,除了电影宣传期很难见到他的身影。得益于此,他也很少被综艺和过多的露面消耗。
上次见面还是七年前,他一下子有好几部戏同时上,采访时有聊不完的话题。那段时间他拼了命拍戏,无论数量还是角色打磨都注入了全身的力气。
那次采访结束时,他把手伸进外卖袋子里抓了又抓,拿出一块巧克力牛角酥,趁没人看见赶快塞了一口到嘴里。旁边幽幽传来一个声音:所以你现在没有在控制饮食了对不对?他嘿嘿一笑:还是有啦。把剩下的牛角酥放了回去。
他说有段时间闲下来突然想去找自己的小学老师,十多年没见过了,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他本来不记得太多小学时候的事情,可一见到老师又什么事都想起来了,比如乒乓球每天得打三个小时,比如扣一分打一下手。他说因为觉得对方给过自己东西,但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得去看看,找找,不是找他,是找自己。他说他喜欢梵高,从精准的自画像到抽象到认不出来的脸,那是发现自我的历程。
这些年他步子慢下来,过去积累的时间和劳苦终于有机会消化,持续供给着表演之外的日常。七年前时时刻刻散发的少年意气,已经变成托腮思考状的成熟讲述。
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目光飘远,像在回望尘封多年的往事,又像在自言自语。他好像丢失过自我,但他从未放弃寻找自我。这样的自我隐藏在角色里,亦暴露在行动中。
我本想用一个烂俗的梗来记录那个片刻,来源大概是多年前的QQ空间:一个人全身的细胞全部换新需要七年,所以七年之后我们就是一个全新的人。或许此刻的彭于晏已经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乱讲!没有这个说法!”——一位学医的朋友打破了我的臆想,他用研究了近十年的课题向我解释人的细胞如何更迭,过程实在繁复,结论是跟七年没关系。这让那些或许能称为浪漫的想象变得滑稽。或许就像此刻我看他的视角:我以为他变了,但其实他没有。只是我落在他七年的两个片刻里,凿壁偷光般以为自己能管窥蠡测,实际上只是盲人摸象。
上次采访完他搂着我拍拍肩,说你真的把我掏空了,未来十年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然而我们在采访结束的前一个问题他还在说,如果15年后能再面对面采访,真的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
七年后再遇见,比预想的早了三年。我们的成长都与原计划不同,却又似乎被生活与环境推向了命运应该流去的地方。时间翻云覆雨,让生命加宽增厚。他依然坦荡又真诚,而我再也不会掏空他。
聊完合照,他的眼睛还是大又亮,光好像从未离开。他说自己重生了,听到好开心,希望他能一直阳光又快乐。下一个七年,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张明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