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村人,小时候也见识过一些灵异之事,但是总觉得那些事情用科学可以解释清楚,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但是经历过农村走阴婆的这次事件后,我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远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前言
“走阴”,根据各地不同民俗,亦称摸吓、摸瞎、驱鬼、下神、下阴、过阴、走了等等,意为从阳间走入阴间,通往另一个世界。
自古以来,社会上有一种以走阴为职业的人。他们自称是冥府官差,晚上到阴曹地府报到,替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打打下手,平时白日则在家中高枕而眠、呼呼大睡、养精蓄锐。今天我们通过一则古代志怪故事,看看某位客串阴差之人的奇遇:
故事正文
从前有位知县,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总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他甚至纠集全家上下几十口子人,通宵达旦点着蜡烛围在他的床边守护。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一宿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这种病情约莫已持续快半个月了。
话说另头,菜市场里住着一个经营豆腐作坊的张五哥。由于是小本买卖,也没请伙计帮忙,因此尽管已逾不惑之年,却仍要与媳妇五更天(凌晨3-5点)便起床磨豆子。
一夜,睡到四更(凌晨1-3点)就自然醒的五哥批衣下床,并把媳妇叫了起来。媳妇揉揉惺忪睡眼,嘟哝道:“死鬼!黑灯瞎火的就喊人家磨豆腐!”老张皱皱眉头:“咱们是一天不努力,全家吃不饱。早开工早开市早卖完就早收工,这是好事。你呀,就别抱怨啦!快去把油灯点上。我先上茅房蹲会!”一面说,一面推门出户,径直向胡同深处的公厕奔去。
老张嘴里着衔草纸,双手解开裤带正准备蹲下身来方便。忽然两个黑漆漆的身影窜到他跟前喊到:“五哥!来来来,跟我们走。”这声喊,把老张的屎意吓没了,他寻思着是不是昨日打牌九输给他十枚铜板的卧龙、凤雏呀?
想到有钱可收,老张也不含糊,提起裤子就跟俩人走出街口,来到一户大宅子门前。借着屋檐下悬挂的大红灯笼,老张仔细端详,发觉与此二人居然素昧平生,根本不认识!
他俩身材魁梧、牛高马大,头戴红帽、身传黑衣、腰间缠着绿带,手上拿着传票—这打扮不是县衙里的差役么?二人见老张满腹狐疑,便说:“今夜有一事相求,五哥切莫推辞。”
这话说得老张更加入坠云雾、不明就里。他结结巴巴地说:“俺、俺就是个卖豆腐,做小买卖的粗人。不知官爷有何,何事见教?”二人相视一笑,故作神秘地交代:“天机不可泄露,且同我等而去。”言毕,向东疾走。尽管老张一万个不情愿,无奈双脚不停使唤,踉踉跄跄跟着一路狂奔。
三人转瞬间走出菜场,来到县衙门前。只见六个身高八九尺(近三米)的彪形大汉,身批甲胄、怒目圆睁地守在门口。俩差役犹犹豫豫不敢靠近,索性领着老张绕到衙门后院的排污口(院墙下用以排放生活污水的洞口)。
他俩教老张先行钻入。老张哭笑不得:“官爷别开玩笑了,这,这么脏的垃圾洞,不是给狗钻的吗?”二人见其不肯,不由分说,七手八脚推搡着将老张塞进狗洞。老张正想反抗,浑然不觉中已穿过了墙壁,俩差役也相继爬了进来。
不过庭院深深、高墙累累,他们皆如法炮制,过关斩将终于直逼内院卧室。只见屋内透出明亮的烛光,差役叫老张捅破窗户纸,朝内窥伺:知县躺在床上痛苦呻吟,床头床脚围坐着六七个妇人,地上铺着的大毛毯上也杂乱地坐着男男女女八九人。
老张将所见一五一十禀告了俩差役,二人便也透过那个孔洞查探一番。这时外面传来了打五更(凌晨3-5点)的梆子声。俩差役面露忧惧,相互窃窃私语。再待了一阵,知县的呻吟声渐渐停息,屋内诸人亦倦容满面、瞌睡不止,有的连伸懒腰,有的已鼾声如雷。俩差役见状大喜,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副铁链交给老张,并嘱咐到:“五哥,你快进去拿这条链子栓住知县的脖颈,把他给牵出来。千万莫怕,有我们罩着你噢!”
老张闻言大惊失色:“哈?开什么玩笑啊?人家是本地知县,一方父母官呐!我算个什么东西?哪敢冒犯他哟?”俩差役安抚道:“他虽是长官,但贪财好色,还酷刑逼供、滥杀无辜,早就是个罪人了,怕他做甚!”
老张脑壳摇得像拨浪鼓,任由差役口吐莲花、天花乱坠,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二人情急之下,奋力一推。噢嚯,老张身不由己,慌乱间跳进了卧室。没办法,他只得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咬牙闭眼拿住铁链朝知县头上一套,也不管套上没套上,反正转身便走。
俩差役见他出来,立马迎上,三人依旧顺着原路返回。老张回头一瞧,好家伙!知县大人脖上套着铁链,正踉踉跄跄跟在后头呢!老张吓得双手捂脸,嘴中念念有词:“你没看见我,我不认识你。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
那知县倒是默不作声、一言不发。四人转到屋后,但见一男一女在墙角阴暗处旁若无人地打闹调戏、上下其手、恬不知耻。
老张问差役:“他们是谁呀?咋这不要脸,当着咱们的面也干这种龌龊下流的事儿呢?”差役指指知县:“喏,女的是他爱妾翠华;男的是他娈童(即男妾)郑禄。俩人趁他生病卧床,无暇他顾,遂在此私会。人家自以为黑灯瞎火、无人察觉,现在又打得火热,哪有功夫管我们?可不就叫咱们撞个正着,看出好戏,吃个大瓜么?”老张闻言回头,朝知县做个鬼脸,那知县只是低头不语。
四人走出院墙下的门洞,外头还立着两个差役打扮的人,他俩也抓了一个囚犯,那人以发覆面,瞧不清模样。
外头的差役问:“抓到了吗?”二人回复:“抓着了。”那囚犯一看他们身后跟着的知县,正想放声大哭,差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刷刷扇了他俩大耳刮子,把他的眼泪硬生生给打了回去。
老张问那囚犯是何许人也,差役答:“知县的幕僚,郭师爷,专门负责衙门里的司法诉讼。他俩犯了同一个案子,因此今夜一起抓捕。”正说话间,县衙内忽然哭声大作,此起彼伏。差役们纷纷说:“时辰到了。”七人一齐走到菜市场,那儿已有二人在大街上拉着两辆囚车等候多时。
四名差役将知县与郭师爷押了上去,再回首交代老张:“你就自己回去吧,切记莫要告诉外人你今夜的特别行动哟。”
“咦?不给点银子,报销回家路费吗?另外,加夜班的劳务费也没给呢。”还没等老张开口说这些,众差役便一声吆喝,驾着牛拉囚车扬长而去。
此刻已是金鸡报晓、天空泛白。老张望着一骑绝尘的牛车,没无奈,只好步行回家。甫一进门,就见媳妇背着油灯,哽咽抽泣,邻家的妇人们从旁劝慰着:“娘子莫哭,这人死不能复生,宿命自有天定。再者说了,老张还没断气,等天亮了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兴许还有救呢?”
“哈?这是啥状况啊?”老张闻言高声惊呼,却如噩梦初醒,两眼睁开,发现身子还躺在炕上,媳妇坐在旁边,屋内挤满了邻家妇女。
媳妇见老张复苏,惊后转喜。老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你,你方才哭个啥子?”媳妇抹着眼泪说到:“原先你说去上个大号,谁知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我出门寻找,发现你僵卧墙角,只好喊来邻居将你扛回卧室。一摸身体尚有余温,可如何呼唤都不睁眼,从四更到现在,就这样过了大半夜!还以为你…呜呜呜。”
听到这里,老张幡然醒悟,原来刚才干的那些事儿,是自己灵魂出窍哇!他连忙起身对邻家妇人们一一拱手作谢表示感激,待众人散尽,他忙紧闭门窗,附在媳妇耳边将自己客串走阴人的奇遇和盘托出。媳妇听得瞠目结舌、惊讶万分。
待到天明,整个县城都沸腾起来。老张到坊间一打听,原来都说知县昨夜五更咽气蹬腿、驾鹤西游,更离奇的是郭师爷亦于同时暴病而亡。
后来日子久了,老张的嘴巴也没上门锁,与人喝酒聊天的时候慢慢将自己曾经参与过的“秘密任务”透露出去。这些内容传到知县儿子的耳朵里,认定这些花边八卦、流言蜚语是对亡父的大不敬,遂以“诽谤罪”一纸诉状将其告到县衙。
在一通棍棒伺候之后,老张不胜痛楚,将那晚的经历全盘招供,郑禄与翠华私通的丑闻自然亦大白天下。知县的儿子继续状告此二人,在大刑伺候之下(满清十大酷刑可不是盖的),二人老老实实伏法认罪。
后来郑禄受了杖刑,不久便死于牢房,而翠华则被勒死在花园,给知县殉了葬—这故事流传于陕西与甘肃之间,我的基友恩茂先言之凿凿地讲:“绝对没错!我爷爷生前就提过这事。”
故事出处
上则故事原题《张五》,出自清乾隆年间满族文人—和邦额所著的文言短篇志怪小说集《夜谭随录》。该书在形式上摹拟《聊斋志异》,共收录故事一百四十一篇,半为传奇体,半为笔记体。
主要内容无非谈狐说鬼,其中一部分得自民间传说,一部分采自他书。该作对满族下层人民的困苦生活,封建社会的炎凉世态进行了细致描绘,同时揭露抨击了社会怪状、黑暗时政;另外,对边塞风光、军旅生活、北京街肆之奇闻亦多有涉及,故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谓其“记朔方景物及市井情形者特可观”。
结语
在原文结尾处,按照志怪笔记小说的习惯,作者借基友“葵园主人兰岩氏”之口,对上述故事作了点评:“恶贯满盈的人,老天爷会夺走其福禄,小鬼可以侮辱他、百姓也唾弃他。这些贪官污吏当初坐着虎皮交椅上升堂听判、治理百姓时的威风八面又到哪里去了呢?鬼差不直接把他押走,而假借张五之手,并非鬼差自己不行,其实就是想让张五做个见证,好将知县遭受的报应告知世人。”(确实,郭师爷就是被鬼差直接带走的。)
—由此看来,上则故事亦脱不了主张因果报应、惩恶扬善之观点的志怪小说内核。知县贪财好色,郭师爷为虎作伥,一丘之貉最终逃不掉阴司的制裁,终以暴毙身死为自己肮脏龌龊的一生划上了句号;而背叛知县,私会偷腥的郑禄、翠花亦落得个不得好死、沦为笑柄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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